銘記，詠唱

上星期六去參加了TJ和ME的婚禮。

地點是我們教會，新人、花童、伴娘、伴郎、工作人員，還有讓場地爆掉的超多賓客，
整個教會裡面非常熱鬧，加上台北星期六下午的一場滂沱大雨，我只有眼花撩亂的份。

婚禮，總是從詩篇127篇開始。
若不是耶和華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勞力；若不是耶和華看守城池，看守的人就枉然儆醒。

TJ的婚禮亦然，照例，請一對足以當模範的夫婦一起讀聖經的經句。

當我看到在教會很熱心的一對夫婦，上台一起讀聖經的時候，
看著看著，我忍不住想起了我心目中的天使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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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幾年以前，一個星期天的早上。
我在禮拜的過程中，坐在她的前面。
我還記得那天的陽光燦爛，斜斜地，似有若無地飄灑了金粉在關了燈的禮拜堂。
她穿一襲長裙，長髮披肩，微笑中掩不住美好的氣質。
看不出來是兩個女兒的媽媽，倒像張曼娟筆下那種飄忽的、鴛鴦蝴蝶的美人。

她微笑問我名字年紀，我拿筆寫下名字給她，用一貫賴皮的方式跟她自我介紹，
說我是剛剛唸書回來這個教會的，年紀嘛，就和TJ一樣，因為我只比TJ 晚了兩日出生。
因為TJ 在教會長大，而且很是活躍，這方式真是再簡單不過。

她笑：「TJ啊，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哩。從他還在爬的時候...」

我也笑起來，而後反問她的名字。

她在我手上的週報寫下三個圓圓的字。
不怎麼特別漂亮，卻是可愛，有樸拙的手感。
那明亮溫柔又有點孩子氣的的俏皮笑意，深深地印在我眼裡和心裡。

我想，天使應該是像這樣美好。


後來，在教會碰到，我和天使姊姊總是擦身而過，
偶然也笑著點頭打打招呼，卻沒有再完整地談過話。

我怎麼會知道，那是我和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完整的談話？


另一個星期日的早晨，她上台說她的見證。
她的丈夫是一個很好的人，也對教會很熱心。
在大陸工作的辛勞，她都明白；
每個週末從上海經香港飛回台北，再返回工作崗位的心意，她也都瞭解；
只是還是常常自己一個人力不從心，只是常常還有很多很多的思念。


那是婚姻美好卻苦澀的一面。


她在台上，眼淚一滴一滴。每一滴，都打動我。


下了台，好多人圍在她的身邊，我選擇遠遠觀看，悄悄退去。


那日子過後不多久，穿著長裙，飄然的身影不復現於教會。
週報上說她得了胃癌，請為她禱告。
週復一週，我仍過著日子，每一週，週報上的消息卻是讓人心越來越沈。

我沒有再見到天使姊姊。


我以為我可以一直為她禱告。
在某一週之後，我還記得，那一天的禮拜，H 哥上台報告，
週報來不及印，天使姊姊昨日已經回了天家。

我說不上自己的感受，天使姊姊的告別禮拜那天，我也是做完禮拜就悄悄離去。
我只是，在台大後門的starbucks，拿著筆記本一直寫一直寫，
不能停止地，不明所以地，在心裡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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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夫婦，堅定而慈愛，微笑地，讀著TJ 和 ME 所愛的聖經經節。

我卻想起天使姊姊的笑意盈盈，長髮和長裙的飄逸身影。
「TJ啊，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哩。從他還在爬的時候...」
如果天使姊姊還在，會不會如今在台上讀經的是天使姊姊與她的丈夫？

婚禮仍然進行著，很感人，也很溫馨。

天使姊姊啊，你所看著長大的TJ，如今很幸福地走上了婚姻的道路，
找到一個可以彼此愛護、彼此建造，可以一起流淚，也能一起歡笑的伴侶。
我想，你一定會為他們寫下詩句，為他們歡喜。

有一天，你的孩子們也一定會這樣地幸福著，喜悅著。

我很想念你，親愛的天使姊姊。
希望有一日我可以好好地再與你說一次話，
到那日，可以再見你的長髮披肩和慧黠的笑容，
可以更親近你，而不只是遠遠望著愛你的人圍繞著你。

願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