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記，詠唱

望著電腦上那個笑著，可愛的，大眼睛的小男孩。甜甜的笑容漾著，長大後應該也是個奪走少女心的好手。不過，其實我並不是被小男孩的笑容吸引點入，而是因為他父親的名字。

我知道他的父親很久了，儘管我算不上真正的認識他。他的名字特別，是以前好朋友J偷偷喜歡的那個男生。十幾歲的他其實看起來像悶悶的，用功的男生，不特別吸引我。我知道他以前和J同校，功課很好，高中穿藍色的制服，後來，聽說考上了好大學的好科系。J的嗅覺敏銳，對氣味有一種迷戀，總是在擁擠的公車上偷偷靠近他，然後下車後告訴我，他的身上是乾淨的，像洗衣粉的味道。迷戀味道的J，用言語帶我認識了那個屬於他偷偷戀慕著的氣味，也變成我青春年少的記憶。下課時間仍保持著乾淨氣味的男生，大概不是熱愛打球的一員，我猜。

後來我上了大學，離開我出生的城市，J也早移居到北美。J青春年少的戀慕大概遺落在地球的此端；J和一個香港人談起戀愛，結婚，又從北美住到香港，然後我們失聯。然而世界上有一種無遠弗屆叫做網路，有一種台灣人愛用的東西叫Facebook，此刻，我正因為不知道哪個好友按了一個讚，悄悄地，又窺視到J年少時所偷偷喜歡的那個人。

Facebook的狀態顯示，這個男生果然愛唸書也會唸書，大概是從台灣飛到了美國留學，然後目前定居在美國。看著居住在北美的他，大眼睛的小男孩從照片上看來活潑可愛，踩在落葉上奔跑，十成十的北美小孩樣貌。然後我想起失聯的J，想起她從台灣移民北美，然後又跟著丈夫回到香港；而她年少時所喜歡過的人現在正住在她國籍所在的土地，感覺命運像氣流，人被渦輪的葉片捲著，他被捲過來，而J已被捲去他處，所以終究沒有碰上面，而我，因為網路，安靜地窺視著這一切。